《阅读是最好的独处》

作者:黄桂元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上市日期:2020年06月

内容简介:

读书塑造人的一生: 读什么书,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麦家说,读书就是回家。毛姆说,读书就是给自己构建一座随身携带的小型避难所。 阅读拥有温暖而强劲的力量,能够长久不衰地体贴灵魂、拨动心弦,触碰到我们情感深处最柔软最深刻的部位。这种力量,并不会因时间流逝和年代更迭而减弱。 黄桂元以多年阅读写作的经历,反照自身,思考个人成长路径,以及读书的意义与目的、为何读书、如何读书、读书之乐等一系列有趣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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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桂元,1982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文学创作一级,天津市作协副主席,第八届、第十届茅盾文学奖评委。在百余家海内外报刊发表文学作品与批评文章约三百万字。部分作品曾被《新华文摘》《小说月报》《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作家文摘》《读者》等选刊转载,入选各种年度中国最佳散文或随笔选本十余次,曾获百花文学奖(散文奖)、《文学报》“新批评”优秀评论奖等,出版长篇小说、文学评论集、散文随笔集八种。

《阅读是最好的独处》

作者:黄桂元

出版社:北京时代华文书局

上市日期:2020年06月

与余光中“伴”行


知道余光中的名字不算太晚,真正走进他的散文世界却是最近的事。这源于我对海外文学的深度所曾持有过的偏见。然而,若真是金子终究不会被埋没,自从经历了一点点域外“飘零”的日子他的散文集《桥跨黄金城》便很自然地出现在我的案头,读之感之,如同“伴”行于我的人生旅程。


余光中何许人也?人称当代“文章巨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然,两只儒雅的镜片,一头规整的银发,其睿智的神情透出几许沉静几许沧桑,内里却奔腾着压抑不住的古典激情和辉煌耀目的现代意绪,其谋篇造句有如鞭山驭海、擒风拥日。无怪乎20 世纪80 年代初现代文学大家柯灵得识晚辈余光中的作品,颇为余文的“另辟一境”而神往心折,深感“得开眼界,自此锐意搜求耽读,以为暮年一乐”。


印象中的海外作家散文,除了乡愁还是乡愁。其实这并不奇怪。一个人一旦移居异国他邦,那种江南梅雨般的乡愁总是个客观存在。这一点,不曾有过亲身的“飘零”经历往往不易理解。而对于游子境遇的海外作家,似乎不写乡愁又写什么呢?


同样是乡愁,余光中笔下的乡愁有着更深沉、更广博的内涵。


他的祖籍是福建永春,童年是在南京度过的,抗战初期随母亲逃到上海,半年后经香港到越南再进入昆明,中学是在四川的乡下读的。


大学时代分别在南京和厦门读书,后随父母迁往香港,最终定居台北,此后他又在美国精研西洋文学多年,同时其游子足迹几乎遍及欧美。


于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余光中,有一千个理由应该忧郁,应该伤感,应该满腹乡愁,然而谁又能确定他的乡愁究竟是什么?


读《四月,在古战场》可以知道:“他的怀乡病中的中国,不在台湾海峡的这边,也不在海峡的那边,而在抗战的歌谣里,在穿草鞋踏过的土地上,在战前朦胧的记忆里,也在古典诗悠扬的韵尾。”他写到了那次旅行,尽管十四小时的喷射云过后便可以重见中国了,他仍凄楚地意识到,那不是害他生病害他梦游的中国。因为,“他的中国不是地理的,是历史的”。而且“他永远只能一个人想。他不能对那些无忧的美国孩子说,因为他们不懂,因为中国的一年等于美国的一个世纪,因为黄河饮过的血扬子江饮过的泪多于他们饮过的牛奶饮过的可口可乐,因为中国的孩子被烽火烽火的烟熏成早熟的熏鱼,周幽王的烽火,卢沟桥的烽火”。余光中的悲伤是个人的,也是民族的;是乡土的,也是世界的。余光中的乡愁给人以历史的纵深感和穿透力,因而具备了宏阔的审美视域和超拔的人文境界。


然而一味沉于乡愁不属于余光中的风格。人在旅途,他更多的是前瞻而非后顾。在《高速的联想》中他坦言自己喜欢开车,因为他“崇拜速度”“我爱操纵一架马力强劲反应敏灵野蛮又柔顺的机器,我爱方向盘在掌中微微颤动四轮在身体下面平稳飞旋的那种感觉,我爱用背肌承受的压力去体会起伏的曲折地形山势”。他的艺术优势是明显的,这就是中西文化赋予了他的散文以更宽的胸次,更大的气度,更深的底蕴,更浓的色彩,更远的视野。这些特征说来既具体也抽象,既清晰又玄妙,它作为一个融会贯通的整体气象标示着余光中的艺术存在,而绝不是靠翻一翻古今的佳典名篇,走一走异邦的日月星辰,淋一淋人间的风霜雨雪就可以生成的。


余光中曾自谓“右手为诗,左手为文”,即他把写作散文视为副业,而将诗歌创作当作主业,这当然只是作家写作的一种自我确认。而在我看来,他的那些融入了诗歌元素的散文更见非凡的才华和功力,堪称奇文、妙文、美文。


名篇《咦呵西部》流溢着美的节奏,贯通着气的韵律,完全是神来之笔:“一过米苏里河,所有的车辆全撒起野来,奔成嗜风沙的豹群。直而且宽而且平的超级国道,莫遮拦地伸向地平,引诱人超速、超车……我们的白豹追上去,猛烈地扑食公路。远处的风景向两侧闪避。近处的风景,躲不及的,反向玻璃迎面泼过来,溅你一脸的草香和绿。”绚丽而慓悍的抒写,兼得诗与散文的风采、神髓和气韵。


而在《南太基》,作家的感怀于奔腾陡劲中揉入了些许的缱绻悱恻:“海客们在各自的绝缘中咀嚼自己的渺小,面对永不可解的天之谜,海之谜,夜之谜。空空荡荡,最单纯的空间和时间最难懂,也最耐读。就像此刻,我究竟在想什么?……在纯然的蓝里浸了好久。天蓝蓝,海蓝蓝,发蓝蓝,眼蓝蓝,记忆亦蓝蓝乡愁亦蓝蓝蓝蓝复蓝蓝。”


笔调泄露出了缠绵心绪,内蕴仍不失磅礴大气,这就是余光中的风格。
艺术风格说到底是个气质问题。正因为笔者的写作气质有欠雄健阳刚,才对余光中笔力的汪洋恣肆恢宏奔放深怀敬意。故此,在今后的人生风雨旅途,我愿余光中的奇文、妙文、美文能够多“伴”自己一程。